魏国的兴衰历程,反映了战国时期各国之间的战争与外交,也揭示了合纵连横策略对各国命运的深远影响

自魏文侯启用李悝推行变法以来,魏国便开始走向强盛之路。文侯与武侯两代君主的统治下,魏国不仅灭掉了中山国,还在东面多次击败齐国军队。在西面,魏国侵入了秦国的河西地区,并派遣李悝、吴起镇守西河、上郡,屡次击退秦国的侵袭。到了武侯之子惠王时期,通过进一步的改革,魏国的国力更加强大。公元前361年,惠王将都城从安邑(今山西夏县)迁至大梁(今河南开封市),此后,魏国对宋、卫、韩、赵等邻国的攻势愈发猛烈。

与此同时,随着齐威王的改革,齐国也逐渐崛起;而秦国则因商鞅变法而变得日益强大。

公元前354年,赵国夺取了魏国的附庸国卫国,导致魏国发兵攻打赵国。魏国联合宋、卫两国的军队围攻赵国都城邯郸,并在次年成功攻克。面对危机,赵国向齐国求援。齐威王任命田忌为将军,孙膑为军师,出兵援助赵国。孙膑分析形势,认为魏国的主力部队正忙于赵国战事,国内空虚,于是决定“引兵疾走大梁”,即迅速向魏国首都大梁进军。魏军被迫回师自救,齐军趁其疲惫之际,“一举解赵之围而收獘于魏”,在桂陵(今河南长垣西南)大败魏军,成功擒获魏军统帅庞涓(《孙膑兵法·擒庞涓》)。然而到了公元前352年,魏惠王调动韩国军队,联合击败了齐、宋、卫联军,迫使齐国向魏国求和(《水经·淮水注》引《竹书纪年》)。次年,魏国迫使赵国在漳水之上结盟,并归还了邯郸,魏国在东线的战事中取得了胜利。

在那个时代,秦国正致力于国家的振兴与强大。公元前354年,秦国在元里之战中击败了魏军,并夺取了河西地区的少梁;到了公元前352年,秦军进一步深入魏国的河东地区,一度占领了安邑;紧接着在下一年,秦国又包围了固阳,最终迫使该地投降。随后,魏国与齐国、赵国相继结成联盟,达成了和解。然而到了公元前350年,魏国转而对秦国发起反攻,围困了上郡的定阳(今陕西延安市东)。最终,秦孝公与魏惠王在彤(今陕西华县西南)举行会晤,双方修好,魏国在西部战线上也取得了胜利。

魏国虽然总体上依旧强盛,但其国力足以对抗单一国家,却不足以抗衡整个天下。因此,在公元前344年,魏国自封为王,扩建宫殿,制定红色的朝服,竖起九条旗帜,模仿天子的仪仗(参见《战国策·齐策五》),并乘坐象征帝王的夏车,自称夏王(参见《战国策·秦策四》),俨然一副天子的架势。同时,魏惠王有意成为盟会中的霸主,于是在公元前344年召集了逢泽(今河南开封市南)的大会。他邀请了宋、卫、邹、鲁等国的国君以及秦公子少官参加这次会盟,并一同前往朝拜周天子。逢泽之会标志着魏惠王势力的巅峰,也象征着战国时期连横策略的开端,这是继黄池之会后未曾出现过的规模宏大的盟会。

公元前342年,魏国对韩国发起攻击,连续三次战役均告胜利,深入韩国领土。韩国向齐国求助。齐威王在魏、韩双方都已筋疲力尽的次年,派遣田忌、田婴担任将领,孙膑作为军师,率领十万大军迎战。孙膑巧妙地利用魏军的骄傲和轻视,实施了“减灶诱敌”之计,逐步减少营地中的军灶数量,三天内从十万灶减少到五万灶,再减少到三万灶,营造出齐军大规模逃亡的假象,以此迷惑敌人。魏国果然中了计谋,庞涓自信地说:“我早就知道齐军胆怯:进入我们的领土三天,士兵逃亡已经超过半数。”因此,他仅带领少数精锐部队轻装上阵,连夜追赶。到达马陵(今山东范县西南)时,天色已暗,马陵道狭窄且两旁多险阻,魏军落入齐国伏兵的包围圈。顿时,“齐军万箭齐发,魏军陷入混乱,彼此失散”(均见《史记·孙子吴起列传》),结果庞涓自杀,太子申被俘,魏军主力被歼灭,遭受了沉重的打击。《孙膑兵法》详细描述了如何利用众多战车和武器作为障碍物,在紧急情况下歼灭“困于狭窄险阻之地”的魏军,取得了“擒获庞涓并俘虏太子申”的战果(《陈忌问垒》)。魏军原本是训练有素的精锐部队,经过这次惨败,精锐力量损失殆尽,随后韩国、楚国、齐国、秦国四面围攻。魏国除了自保外,再也无法恢复往日的雄风。

公元前341年,齐、秦、赵三国从三个方向对魏国发起进攻,魏国曾尝试反击秦国,但以失败告终。公元前340年,魏国派遣公子卬与秦国的商鞅交锋,公子卬不幸中计被俘,这标志着魏国的又一场重大挫败。公元前338年,秦孝公去世,卫鞅亦遭杀害。然而,继位的秦惠王(当时仍称惠文君)继承了国家的强盛基业。到了秦惠王八年,魏国割让黄河以西的地区给秦国;到了秦惠王十年,魏国再次割让黄河以西的北部地区——上郡——给秦国。从此以后,秦、魏两国以黄河为界,重新确立了春秋时期秦、晋之间的旧有边界。

由于受到齐国和秦国的夹击,魏国屡遭挫败,因此开始积极展开多边外交。公元前334年,采纳了相国惠施提出的“以魏合于齐楚以按兵”策略(出自《战国策·魏策一》)。通过齐国宰相田婴的协助,魏国联合韩国及其他小国的君主,前往齐国的徐州(今山东滕县东南)朝拜齐威王,并尊其为王。齐威王亦承认了魏惠王的王位,这一事件被称为“会徐州相王”。在战国七雄中,除了楚国早已称王外,魏国在逢泽之会自封为王,而齐国的称王正是始于此次会盟。因此,魏、齐两国地位相当,共同分享霸权,从而缓解了双方的紧张关系。然而,齐、魏在“徐州相会”引起了赵、楚、秦等国的不满。公元前333年,赵肃侯派遣军队围攻魏国的黄城(今河南内黄西);楚威王亲自率军围攻徐州,击败了齐国将领申缚;秦国也将魏国视为心腹大患(见《史记·商君列传》),不断发起攻击,并要求魏国将公子繇作为人质送往秦国。随后,张仪前往魏国游说魏惠王:“秦王对魏国的待遇十分优厚,魏国不可无礼相待”(出自《史记·张仪列传》),结果魏国将包括少梁在内的土郡十五县割让给秦国,双方达成和解。这样一来,黄河的天然屏障也落入秦国之手。

公元前325年,魏国和齐国在徐州举行相王仪式后的第九年,秦国和韩国也相继宣布称王。得益于昭王和申不害的治理,韩国的国力相较于赵国和燕国更为强盛,因此韩国率先称王。到了公元前323年,秦国派遣张仪与齐国、楚国的大臣在桑地(今江苏沛县西南)举行会晤,目的是为了拉拢齐国和楚国,以便对魏国发起进攻,这体现了张仪的连横策略。与此同时,公孙衍担任魏国将领,被尊称为犀首,他采取了合纵的策略,发起了“五国相与王”(出自《战国策·中山策》)。参与的五国包括魏国、赵国、韩国、燕国和中山国,从这一年起,赵国、燕国和中山国也开始称王。

在各大强国纷纷争取盟友,展开激烈的国际斗争时,便催生了所谓的合纵连横策略。“合纵”意味着联合多个弱国对抗一个强国;而“连横”则是指与一个强国结盟以攻击其他弱国。在这一背景下,秦国被视为强国。秦国位于西方,而其他六国均位于其东面。任何一国与秦国的联盟,形成东西向的联盟,因此被称为“连横”;而六国之间的联合则是南北向的,故称“合纵”。所谓的纵横家,正是为了适应这种政治斗争的需要而出现的。他们主张通过合纵连横来实现霸业,或者建立“王业”,宣称“对外事务,大可成就王业,小可确保安定”(均见《韩非子·五蠹》),“合纵成功必能称霸,连横成功必能称王”(《韩非子·忠孝》)。张仪和公孙衍分别代表“纵”和“横”,他们的影响力足以震撼整个世界。因此,《孟子·滕文公下》引用景春的话说:“公孙衍、张仪难道不是真正的士大夫吗!他们一旦发怒,诸侯就会感到恐惧;他们一旦平静,天下就会安宁。”当时六国的领土面积是秦国的五倍,兵力是秦国的十倍。如果六国能够联合起来对抗秦国,秦国的失败是必然的(《战国策·赵策二》)。因此,秦国最担心的就是合纵策略的成功。即使到了后来,六国都已证明失去了单独对抗秦国的力量,秦人仍然“战战兢兢,常恐天下联合起来压倒自己”(《荀子·强国》)。尽管合纵策略对东方六国有利,但由于各国都希望侵占他国领土以扩张自己的势力,再加上秦国连横政策的破坏,正如秦惠王所说:“六国无法真正联合,就像被绑在一起的鸡无法同时停在栖木上”(《战国策·秦策一》),各国之间不断发生侵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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